作者简介:高卫卫(1985—),女,硕士,主治医师,研究方向:肺结核。
肺结核(pulmonary tuberculosis, PTB)是威胁人类健康与生活的一类重要传染病,早期识别、诊断,减少误诊、漏诊是PTB防治工作的核心环节。在PTB的诊断中,影像学几乎起主导地位,常见的PTB 计算机断层扫描(computed tomography, CT)影像学表现主要有空洞、树芽征、结节和肺实变等,但由于患者的年龄、合并基础疾病及免疫功能水平的差异,部分PTB失去了典型影像学征象,这些不典型的肺结核征象给临床诊断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导致漏诊、误诊率的增加。为进一步加强对不典型PTB的认识,减少PTB的漏诊及误诊率,本文通过归纳总结不典型PTB的影像学表现,主要包括:微结节聚集征、反晕征、肺气肿合并肺结核、类转移瘤多发结节以及机化性肺炎表现,分别从几种不典型影像学表现的临床特征、产生机制、临床诊断意义及治疗转归进行总结分析,以期为肺结核的诊断提供依据。
Pulmonary tuberculosis (PTB) is a serious infectious disease that threatening human health and life, early identification and diagnosis of PTB and reduction of misdiagnosis and missed diagnosis are the core links of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Imaging plays an almost dominant role in the diagnosis of PTB, the main imaging manifestations of PTB in computed tomography (CT) are cavities, tree buds, nodules and lung consolidation. However, due to differences in age, underlying diseases and immune function, some PTB have lost their typical imaging signs. These atypical signs of tuberculosis bring great difficulties to clinician, resulting in the increase of missed diagnosis and misdiagnosis rate. In order to further enhance the understanding of atypical PTB and reduce the rate of missed diagnosis and misdiagnosis of PTB,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imaging manifestations of atypical PTB, mainly including: micronodular aggregation sign, inverse halo sign, emphysema with tuberculosis, multiple nodules of metastatic tumor and organizing pneumonia. The clinical features, mechanisms, clinical diagnostic significance and treatment outcome of the atypical imaging manifestations are summarized and analyzed to provide a basis for the diagnosis of tuberculosis.
2020年10月14日, 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了《2020年全球结核病报告》, 全球结核潜伏感染人群接近20亿, 截至2019年, 全球新发结核病患者约996万[1], 结核病仍是全球前10位死因之一, 是人类面临的公共卫生挑战。肺结核病诊断中55%有病原学依据, 但仍有45%是病原学阴性, 需通过临床及实验室各种手段综合诊断, 针对该类患者, 影像学几乎起主导地位, 其临床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肺结核常见的CT征象除空洞、树芽征、结节和肺实变之外, 由于患者年龄、糖尿病、HIV阳性、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的应用以及一些未知的原因, 部分肺结核失去了典型影像学征象[2, 3]。这些不典型的肺结核征象给临床诊断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导致了漏诊、误诊率的增加。本文将不典型肺结核的影像表现进行了归类总结, 分别从几种不典型影像学表现的临床特征、产生机制及临床诊断意义及治疗转归进行总结分析, 以期为肺结核的诊断提供依据。
微结节聚集征(clustered micronodules, CMs)指肺部结节未发生融合的情况下, 多发微结节聚集呈簇状分布的影像表现。当簇状结节中心融合形成大结节或实变, 状如银河星系, 称为“ 星系征” (galaxy sign)。
CMs和galaxy sign均多见于结节病[4], 但其在活动性肺结核中较为常见, 约占8.4%~16%[5, 6, 7], CMs好发于青年, 通常缺乏典型的结核病中毒症状, 呼吸道症状隐匿, 病原学检查常呈阴性, CT表现多见于中上肺野、呈节段性或非节段性分布、可单发或多发[5]。
CMs的形成机制尚不清楚。高分辨率CT观察发现, CMs是一个组合征象群, 包括簇集样分布的微结节影、伴或不伴磨玻璃影(GGO)、在病变的周围容易检出树芽征。CMs分布区可见小叶内间质增厚形成的细网格样阴影。病灶的中心可发生融合, 周边仍有小结节围绕。对于CMs微结节的分布还存在争议, 韩国[8]的一组尸检肺结核患者的病理研究发现, “ 簇集样结节” 影像是继发性肺小叶三维空间内的树芽状病变簇, 微结节主要分布在支气管周围间质, 病变区气道有增厚和扩张, 而与树芽征的阻塞性小气道炎症明显不同。
反晕征(reversed halo sign, RHS)影像表现为外围环绕连续或不连续的实变环, 内部由磨玻璃影构成, 又称为环岛礁征。
反晕征最初用于隐源性机化性肺炎(cryptogenic organizing pneumonia, COP)的影像描述, 但后来陆续发现RHS亦可见于真菌、结核、结节病、肺梗塞、肺癌和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ANCA)相关血管炎等多种感染性和非感染性疾病[12]。其中感染性疾病中最常见的病原体是毛霉菌、曲霉菌和结核菌[13, 14]。路明等[15]发现, 在206例表现为RHS模式的感染性疾病中, RHS在肺结核中最多见(38.3%, 79/206)。表现为RHS的肺结核患者相对比较年轻, 性别上没有明显差异, 且缺少结核病的临床症状, 痰病原学检查常为阴性[16]。肺结核RHS具有一些特征:环岛壁呈结节堆积并融合呈环带状实变, 边界毛糙, 但总体界限清楚, 组织学活检证实为肉芽肿伴干酪坏死[12, 16, 17]。环岛内可见磨玻璃结节(ground glass opacity, GGO)和微结节。RHS可单发, 也可多发, 以中上肺和非节段性分布为主。在进展过程中, 中上肺的RHS可先期发生融合、坏死, 形成肺实变或空洞导致RHS特征消失。另外树芽征是RHS重要的伴随征象。
肺结核RHS的机理尚不清楚, 推测可能与机体的免疫异质性和结核分枝杆菌菌株毒力存在关联。RHS与CMs有着密切关系, 观察发现, 在部分表现为CMs病例中, 外围可出现实变带, 形成RHS样表现, 提示CMs模式可诱导形成RHS模式, 目前尚难以解释这一现象。最近发现, CMs模式和RHS模式发生肺外结核的比例较高, 对二者的联系进行结合病理学、免疫学研究有利于阐明CMs机制。与CMs模式类似, 肺内病变具有高度的协同性, 即肺内多发病变均呈一致性, 表现为RHS模式, 这种协同性的特点提示可能与机体的免疫反应相关。
肺气肿区的结核病变因为肺小叶中心结构的破坏, 形成独特的影像学表现。其临床特征可表现为非节段性的实变和GGO, 类似肺炎表现[19, 20]。病变区域内, 呈“ 蜂窝样” 或“ 多囊样” 实变影。由于气肿区造成的气腔闲置, 在肺实变和GGO区域内可观察到气肿的囊壁显影, 容易误认为干酪性肺炎的“ 虫噬样” 空洞。
在进展过程中, 结核性肺实变区沿气肿间质蔓延, 失去节段性分布的特点。结核的气腔分布特征主要与肺气肿区的肺泡扩张, 间隔变窄, 肺泡孔扩大, 肺泡间隔断裂[21], 结核菌更容易通过气腔蔓延至整个气肿区有关。
类转移瘤多发结节是以随机分布的多发结节为主要特征的结核影像学表现。该影像学临床较少见, 分别以“ Multiple Nodules, disseminated tuberculous” 在Pubmed检索, 仅有4例肺内多发结节影像表现的肺结核[22, 23, 24, 25], 一些文献对随机分布的多发结节没有进一步分析其播散途径[24, 25]。根据胸膜下分布、与血管相连、双肺分布无倾向性等特征可以帮助做出血源性播散的初步判断。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扫描系统(PET/CT)检查对血行播散的判断具有重要价值[19]。通过发现多组织器官的结核病变的高摄取, 结合肺内呈随机分布的多发结节, 可以帮助做出血播的判断。影像表现为双肺多发结节和团块影, 分布符合随机分布特征, 结节大小不一, 常发生干酪坏死, 增强可见环形强化。可伴有胸腔积液以及多器官受累, 常被误诊为恶性肿瘤肺转移或脓毒性肺栓塞。
该影像学机制推测有一下几点:在早期菌量较少的结核菌进入血流造成肺内播散, 部分结核菌被机体免疫系统清除, 而残留下来的结核菌在肺内种植、浸润, 形成结节或肿块样病变, 这反应了血行播散到浸润发展的病理学演变过程。该征象模式的临床特点可表现出急性、亚急性和慢性病程等多样性特点, 从侧面反映了其不同的演变过程[22, 23, 24, 25]。
鉴别诊断包括:肿瘤转移、脓毒性肺栓塞、肉芽肿性多血管炎等。转移瘤的多发结节具有血行分布的特点, 但结节周围一般不会出现纤维条索影, 缺乏结节周围具有卫星灶的特点。脓毒性肺栓塞起病急剧, 具有明显的感染症状, 外周血白细胞、降钙素原(PCT)明显升高, 可以进行鉴别。肉芽肿性血管炎具有鼻窦炎、肾功损伤和肺部坏死性结节典型的三联征, 全面掌握其临床特征有利于鉴别。另有研究表明, 多发结节等影像学特征有可能导致误诊为其他疾病, 临床诊断治疗过程中要综合判断, 防治误诊、漏诊[26]。
机化性肺炎(organizing pneumonia, OP)指以肺泡腔、肺泡管、呼吸性细支气管及终末细支气管腔被疏松的纤维结缔组织充填为病理学特征的疾病[27]。继发性机化性肺炎(secondary organizing pneumonia, SOP)属于病因明确的机化性肺炎, 常见的致病因素有感染(细菌、病毒、支原体等)、结缔组织疾病、药物(胺碘酮、博来霉素等)、放射治疗、器官移植等[28, 29]。结核感染引起的SOP仅有个案病例报道[29]。
结核性OP临床特征表现局灶性, 肺实变和GGO为其征象表现形式, 部位相对固定, 缺乏树芽征、干酪样坏死和空洞等表现。病灶中结核菌的含量较低, 通过活检组织的PCR扩增等分子病理学技术可以提高病原学检出率。结核性OP的详细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 推测MTB感染后损伤肺泡上皮细胞, 随后触发T淋巴细胞及中性粒细胞的聚集、增殖及活化, 导致各种炎性细胞因子的释放最终引起纤维母细胞的活化增生, 启动机化进程[30]。结核OP的影像表现不具有特异性, 病理提示OP, 虽然病理组织中结核菌的含量较低, 但在未抗结核治疗, 单纯使用激素治疗会导致病情加重, 如能及早识别MTB感染并尽快抗结核联合激素免疫治疗, 大部分患者病灶可完全吸收。
以上影像学表现是临床中常见的肺结核特殊影像学类型, 也是临床中肺结核误诊较多的影像学表现, 有关上述特殊影像学的发病机制大都处于探索或临床推测阶段, 推测上述特殊影像学表现大多与机体免疫水平、年龄、固有的结构性损伤等因素相关, 仍需大量的研究进一步明确。虽然这些特殊表现并不常见, 但通过了解、分析其影像特征, 同时结合临床特征, 有助于肺结核的诊断与鉴别。即使缺少病原学的诊断依据, 也可以通过肺结核不典型影像模式的学习和归纳, 提高警惕、减少误诊及漏诊, 进而提高临床的诊治水平。
利益冲突声明 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编辑:王佳燕
[1] |
|
[2] |
|
[3] |
|
[4] |
|
[5] |
|
[6] |
|
[7] |
|
[8] |
|
[9] |
|
[10] |
|
[11] |
|
[12] |
|
[13] |
|
[14] |
|
[15] |
|
[16] |
|
[17] |
|
[18] |
|
[19] |
|
[20] |
|
[21] |
|
[22] |
|
[23] |
|
[24] |
|
[25] |
|
[26] |
|
[27] |
|
[28] |
|
[29] |
|
[30] |
|